Tuesday, July 7, 2020

高一散文特优:蔡菱恩(高一理孝)——《风的心》

蝉鸣叫着夏天的声音不绝于耳,流水潺潺的河流迎着夏日午后的微风,波光粼粼的水面好比金灿灿的金子一样闪耀着光泽,不远处栽有柳树的阴凉处还伫立着一座石桥,乍看之下就宛如走入了墨色清雅的水墨画一样,沁人心脾,亦倍感平静。只是这风儿突然反常地变大,柳树本来优雅的小舞步开始狂暴起来,路人纷纷皱着眉头整理好头发、衣装才继续上路。

风很快就停了下来,可本来正在晾衣的大婶还在扯着嗓子追着她被风吹走的内衣。内衣被吹到河对岸了,不怕不怕,有桥在,这才顺利让大婶到对岸找回自己的内衣。她感激涕零地拍拍石桥的扶手,嘴角挂着满意的微笑走了,嘴里却不忘咒骂这突如其来的大风。


      风心里那是数不尽的羡慕和妒忌,嘴里不断叨念自己想要变成一座桥的愿望,它多么希望人们因自己而快乐,而不是厌恶与烦闷。石桥心里明白,风就是风,不可能变成什么桥,但是多吸取社会经验对它总是有些好处的,因此直截了当地建议了风到世界各地去流浪,趁此机会历练历练自己。

      也不知日子过去了多久,风的流浪旅程也即将迎来新的一年。这次,风来到一座传统年味十足的北方村庄,只见此地家家户户都忙着准备不到一个月后的新春佳节,唯独有一户人家,灯火昏暗,冷冷清清的不见几个人影。借着邻居亮堂堂的屋里泄出的一点光,风见到一名上了年纪的老妇坐在门前的槛上,好似看着手中的什么东西喃喃自语。她身处的小屋幽暗破败,看起来似乎是年久失修了。可奇怪的是,周围的空地种满了一种白色的馨香小花,外观虽不十分艳丽,那薄薄的花瓣尾端却有些微微卷曲,素雅中更添一丝纯净。明眼人一看便知道,这些花定是精心栽培的。风的注意力很快便从花朵老妇怀里抱着一张泛黄的全家福,爸爸、妈妈、儿子,三人并肩站在一丛绽放得灿烂的白色花丛前,显然就是从前在此地拍摄的。他们一家在相片中幸福洋溢的笑容仿佛能将冬日最冰冷的寒雪融化。可惜的是,他们温暖的笑脸却没有将老人脸上的悲恸化解,反而让老妇浑浊的眼里流出了两行清泪。

     泪一滴滴滑落到相片上,老人也不管自己脸上的泪痕,只管用布满皱褶的粗糙手掌轻轻拭去照片上的泪水,嘴里嗫嚅着一连串话语,说的都是些保重身体,注意保暖的话。风有些舍不得老太太了,它张开怀抱想要拥住她,却让她被冷冽的寒风吹得忍不住打了个激灵,眼神却突然一亮:“风来了,风来了!风儿啊,求求你把话带给我远在他乡的儿子,让他好好照顾自己,妈也有几年没见着你了,不知道你现在怎么样了……”她充满希望地闭上眼睛,双手合十,诚心祈祷自己的孩子能收到自己的祝福。

风鼻头一酸,差点也要跟着老人哭了起来。不过转念一想,比起哭,还不如以实际行动去帮助她来的有用。风原本有些悲凉的情绪此时此刻已被激昂的斗志取代,他深深觉得自己身负重任,这可是多年来第一个愿意予以自己信任和寄托的人,它一定要想办法把话传到她的儿子那里去!

风其实也知道这事是件苦差事,茫茫人海,它到底要如何找到男孩?就算找到了,又要如何确定此人身份?风对此毫无头绪,却想着只要一直走下去,总会遇到这个男孩的。

不久之后,风来到了一个城镇。它漫无目的地随处飘荡,今晚就是除夕夜了,它却仍没找到老人心心念念的儿子,这不禁有些挫了它的信心,也动摇了自己一开始想帮助老妇完成愿望的初衷。漫无目的地游荡中,它无意中来到了一幢小屋旁的园子。眼光一下子被角落的一盆花吸引住了。那是一种白色的小花,素雅纯洁而不媚俗,它的花瓣薄得跟纸张一样,尾端却有些卷曲。这种花,它只见过一次,那是在北方一座淳朴的村庄里,一栋破败的小屋周围。


小屋开着一扇窗,一个男人,长着一张与老妇全家福上的男孩极其相似的五官,正背对着窗口,皱着眉在电脑前打字,一刻也不消停。风喜出望外,真没想到这男孩竟真的被它给找到了!它往男人背后使劲吹呀吹,却得不到任何反应,这下可苦了风了。人是找到了,可它又要怎样把讯息带给他呢?风绞尽脑汁想了好久,终于给他想出了一个好主意。

男人的目光紧贴电脑,一阵大风吹得他有些不舒服,但为了按时完成上司交代的工作,他不予理会。他一直是个永远把事业摆在家庭前面的人,为了功成名就,他连母亲都可以好几年不探望,这点小小风吹,他难道还会怕?可是,风越来越大了,他正准备起身将窗关好,回头却惊讶得连嘴也合不上了。几片白色的花瓣,随着风吹被吹进房内,然而这并不是他所惊讶的,而是这盆花将他带回的回忆的深渊......小时候,家里周围都种满这种小花,他要到城里工作时,母亲特意让他带了这盆花过来,思念家里时,就看看这盆花,舒缓思乡之情。可是,他这些年,对家里不闻不问,也从未用正眼看过这盆白色的小花儿。

这么多年了,他都忘了,忘了父母的恩情,忘了长大的地方,他眼里只有工作、工作、工作。他把自己隔离成一座孤岛,除了工作的海水,他拒绝任何外人进入他的内心。可是今天突然看到这些花朵,就好像有些什么东西进驻了他的孤岛,让他重新拥有了家人,不再孤单了。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他发现,自己想家了。今晚,好像是除夕夜,来不及回家了,先给家里打一通电话,明天就启程回家吧。

风看着男人打起了电话,便也牵着嘴角离开了。风此生第一次,让人因为自己的举动而感到欢心。这代表,他的流浪也结束了。许久之后,它回到那座石桥身边,谈起了这件事情,还叹了口气,半开玩笑地对自己始终无法变成一座像石桥那么有用的桥而表达遗憾时,那座石桥先是顿了顿,然后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地对风说:“你难道不曾意识到,你在这整件事情当中,就是一条最长最稳固的桥吗?我石桥连接在这河两岸,牵引的是地方的距离;而你,连接在那两颗孤独的心灵之间,牵引的是心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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