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是在中国念书时爱上泡咖啡馆的。走在复旦校园附近的大学路,那里有一家家的独立咖啡馆,有的吵杂,有的幽静。你总可以找到一家适合你心境的,坐下来,好好完成你想完成的工作。喝咖啡、阅读、工作或者发呆,在一家咖啡馆里呆上4、5个小时是家常便饭的事。回马后最不习惯的是,这里少有的“咖啡馆文艺气息氛围”。感觉上,咖啡馆总是很吵杂,里头播着与咖啡馆完全不着边际的音乐,也鲜有人会静心阅读,让人心情烦躁。
他们总爱笑我小资情调,他们总说我太文人思维,或者,因为爱到咖啡馆看书,我变成了一个做作的人。其实千万别小看咖啡馆文化,我觉得马来西亚就是少了文艺咖啡馆、独立书店、艺术中心这样的地方陶冶国人的性情。我国人民的阅读率不高,那是因为我们少了“人文空间”,阅读率和安静的空间有关。若可以有个咖啡空间,让您独自享受一杯咖啡的阅读时光,人是不是也会变得较为知性起来?
在欧洲,咖啡馆的起源,本来就和政治、文学、哲学思辨脱离不了关系。
16世纪的末几年,威尼斯商人将名为咖啡(cavee)的果实运到了欧洲。17世纪中期,法国第一家咖啡屋开张;几十年后,理性启蒙的咖啡香,掺杂着政治气息,漫衍在巴黎4000家的咖啡馆中:伏尔泰和狄德罗在“普赫寇普”咖啡馆撰写百科全书;卢梭在“摄政”咖啡馆高谈阔论;1789 年,法国革命分子更是站在“佛依”的咖啡桌上宣示起义,点燃了法国大革命。就在这些至今仍然存在的咖啡馆中,咖啡客改写了世界史。18世纪的法国,咖啡跟文学的关系很特别,对于当时的作家来说,咖啡馆就是第二个家,尤其是在伦敦和巴黎。咖啡馆对文学的贡献是:创造出“对话文化”,对话式的散文作品是仿效咖啡馆里的讨论,是一种现实和文学的相互渗透过程。咖啡馆不独成了有品味人士的流连场所,更是新派思想和文化界人物抒发见解的沙龙圣地。卡夫卡、弗洛伊德、维根斯坦等人陆续在咖啡馆登场,成为座上客,广交自身领域好友之余,也作出跨科际的交流与讨论。十九世纪,咖啡馆曾是整个中欧文学和哲学世界的心脏,这里搏动和孕育的新思想和哲学意识,影响了以后整个世纪现代文明的进程。
奥地利作家斯蒂芬·茨威格,这样来形容当年的维也纳咖啡文化:“咖啡馆始终是一个接触和接受新闻的最好场所。要了解这一点,人们必须首先明白维也纳的咖啡馆是什么。事实上,维也纳的咖啡馆是一个在世界上任何其他地方都找不到的文化机构,是一个民主俱乐部,而入场券不过是一杯咖啡的价钱。”
从以上种种的事项看来,欧洲人以其知性的进路,配以他们艺术和文化的取向,把咖啡馆提升为咖啡馆文化,使咖啡馆文化大放异彩。如果你看过Woody Allen的电影Midnight in Paris,也许你会对这个现象有更进一步的了解。(诚意推荐这套电影!)
同样的文化,也在台湾漫开来。陈嬿文在《咖啡馆与文学公共领域的形成——以台北明星咖啡馆为例》一文中提到:“文学杂志如《笔汇》《现代文学》《文学季刊》和《创世纪》《蓝星》等曾是引领着台湾文学向前迈进的重要指标,而这些杂志从酝酿到成形,甚至编辑到发行的流水线,大多都是在咖啡馆里完成的。所以,当时的文人泡咖啡馆通常不是为了咖啡,而是为了这一可供思想交流与资讯传播的空间。”
也许我们在意的不是咖啡、茶或者是牛奶,我们需要的或许就是一个知性的空间,让你我可以静下心来阅读、思考,进而办读书会、分享会,进行思想交流。而咖啡馆的存在,以其独特的魅力与文学相结合,塑造了一个具有影响力的空间,让同样爱好人文的群体相聚在一起。
写完这个主题的我在想,我们的校园是否会变成一座图书馆?那美好的阅读角落会否就是一家家的文化咖啡馆?不管走在何处,都会看到学生们聚首,各据角落,阅读也好,思考也罢,或与同伴好友切磋交流。反正,愿大家在校园里,不管交流知识抑或争论真理,都可以兴奋地吸收新知识新概念,接受人文思潮的洗礼。
咖啡与生活的关系
“一杯‘对的’”咖啡,就好比你经历精采的人生过程,生豆的质量就像我们的原生家庭,对应的烘焙就像是家庭教育对你生活的影响,萃取,就像是社会阅历的累积,让你有能力反观过去,迎接更加美好的未来。」林秋宜《不只是咖啡:我的人生与咖啡的亲密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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