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巨人
文/ 黄乐仪老师（资讯出版组组长/历史老师）
噩耗传来，正在外州帮姐姐照顾三位分别4岁、7岁和9岁的外甥儿女，姐姐姐夫因公事离家数日，托照顾三位小瓜。远在柔佛的母亲致电：“知道吗，你们学校的董事长过世了！”真的吗？太突然了，难以置信。母亲在电话那头道：“真的，新闻都报了。”闻言不由得潸然泪下，良久无语。
一个半月前的最后一次访谈，老人家仍然精神矍
铄，记忆中慈爱和蔼的音容宛在，怎么能说走就走？那个午后呆坐客厅，眼前孩童生气盎然地嬉闹，空气却凝结着沉重的悲伤。想起尼尔•唐纳德•沃尔说的，灵魂之所以离开肉体，是因为它跟这肉体的关系已经结束，已经完成了跟此肉体结合所需完成的事、经历了想要经历的。宇宙间没有意外发生的事，继续或告别，一切都是灵魂自主的选择、一切都是自己的创造，即使表面上看来缺乏领会。离开后，我们会在宇宙之轮上继续前行，永远、永远。思绪纷乱，胡乱想了许多生生死死的事情。当天凌晨，迷迷糊糊梦见杨董事长来告别，说他即将远行；不过，过些天就会回来。梦境恍惚，只见他穿西装的剪影。我翻了个身，心中暗忖：“是梦。”继续入睡。临天亮醒来上个厕所，下楼喝了水后继续入睡，梦境又衔接了。这回是董事长拿着一份中文报纸，画面特写在他手中的报纸，老人家指着报纸说：“要离开一阵，肃斌（其长子）让我去香港进修了。”
我问，那您还会回来的，对吧？
对，过两天就回。
又问，其实您并没有离开，只是好像那些濒死经验的人，去体验一下而已，对吧？
是的，会回来啊！
当下欣喜，就醒转了。
感觉太真实，以至醒来明知是梦，不知怎的，内心仍然升起一股踏实感，自欺地相信董事长并没过世。
其后跟家人提起，被笑傻，基于对逝者的不舍之情吧。曾涉猎佛洛依德，常常梦了什么醒来也会自个儿推敲一番。隐约猜想大概是对突发事件难以接受，潜意识上的转移。举殡当天，观看视频里灵车在人海中缓缓前行，车头挂着董事长巨大的遗像，慈爱微笑，刹那如遭雷击，才意识到这次是真的再回不来了！之前抱持的虚幻希望破灭，董事长终究跟大家永别了。一时难抑悲伤，泪水汩汩而下。虽知人生无不散的筵席，但每一回悲欢离合搬演，身临其境仍不由自主任情绪牵引吞噬。人生中，我们希望彼此永不说再见；但从诞生至老死，生命一幕幕悲喜交织，终究一日自己也会走向终站，湮灭于历史长河。
返校上班，同事间聊起长辈的离去无限惆怅，斯人已逝，一切恍如昨日。虽伤感却也带着敬重与钦佩，寿龄88，子孙满堂、福寿双全，老人家生前一直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没遭受什么大病痛的折磨，算是善终。董事长，这和您一辈子做了许多慈善事业大有关系，积善之家，必有余庆。
想起在中国厦门参观鳌园，“归来堂”堂前树有陈嘉庚先生铜像，弘扬其一生为民族教育无私奉献、建设中国的丰功伟绩。也许将来兴华校园内也会矗立起您的铜像，表彰您身为第一代创校人兼为兴华服务54载的贡献。同事慨然道，那么要是以后再有学生上课混沌睡觉者，立刻请他到铜像前罚站思过，叱令寻思当初前贤如何披荆斩棘开创兴华，造就现今巍峨的冷气课室，倘若不知珍惜，身在福中不知福，岂不汗颜？董事长，您一生为兴华教育鞠躬尽瘁，永载校史。
岁月疾驰，在喟叹声中走到追思会，校方、三机构代表与您的文教界故友齐聚一堂，缅怀您生前乐善好施、回馈社会及为华社与华教无私奉献的点滴。您一生对华教的贡献与护航在文教界多有赞颂、记载。我特别赞赏您的高瞻远瞩，去年9月更率领我校北京教育考察团赴中国优质学府进行考察，我随团报导，您十分慈蔼，对大家照顾有加、对后辈关怀备至，在每一场对北京的交流会上聚精会神，为兴华教育开疆拓土。
北京考察行程，您一直叮咛我们用心交流、关心中马教育发展。11月13日，美国《时代》周刊最新一期杂志封面用中英文写着“中国赢了”（China Won），这是该杂志首次出现两种语言，报导更指出中国已成为全球经济领域最具实力的国家。其后，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法国、美国与德国三个西方强国的主流媒体相续强调中国的崛起、强大。就连美国总统特朗普访华，其外孙女阿拉贝拉也唱红歌、背诵三字经和唐诗向中国示好，视频刷爆世界官方媒体与社交媒体。
最新发布的2018年全球最佳大学排行榜，中国有136所大学上榜，仅次于美国的221所。此次评估共涉及全球74个国家的1250所大学，在这份新一年度的全球最佳大学排行榜中，清华大学更成功取代美国麻省理工，在计算机科学（Computer science）方面排名全球第一。每当看见这类新闻，就不禁想起您在北京考察期间语重心长的叮咛，也由衷敬佩您的宏观视野。
您生前曾表扬我们将月报做得很好、足见用心，更公开表示每一期月报都会从第一个字看到最后一个字，使我们感动。您透过报导了解师生校园活动、全心全意关心兴华教育，并不因为身为董事长就高傲自满，反而十分谦逊地与时俱进不断学习。每每接受采访，也十分谦逊有礼，对所提出的问题用心思考作答。最后一场采访是825史诗舞台剧公演时，您和署理董事长为了剧情特意穿了一袭中山装，我们在采访后合影，没想到竟是与您的最后一次访谈与合照。有者开玩笑说，月报最忠实的读者离去了，我想您谦卑待人处世、热心教育、好学有礼的美德却长存心中，足为后世楷模。
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如鸿毛，您的善德懿行，镂刻世间，流芳百世。虽然不舍，仍需道别。再见，敬爱的董事长、我心目中的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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