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二:这世界没有坏孩子,只有受伤的孩子。
我28岁时从台湾回来,因为没有辅导文凭,只好到新加坡某间辅导中心当青少年工作者,该中心和两所中学达成协议,收留被退学的学生。在这段时间,我的名声渐渐大了,名字和联络电话常被刊登在报纸上。每天都会收到父母投诉孩子不乖,想送来给我“修理”之类的求助电话。
某天,有位妈妈致电给我,问道:“请问你们是不是有一个计划,可以把我女儿送给政府养的?”她口口声声说自己的女儿是个坏孩子,当下我询问了她的背景,原来她是位卖甘蔗水的小贩,地点离辅导中心只有五分钟路程,我决定和她约时间进行辅导面谈。
这对母女依约前来时,妈妈的样子让我质疑她是不是之前通电话的那个人,而旁侧的女孩穿了黑色系衣裳,有种冷酷感。谈话之中,我了解到女孩之所以被称为坏学生,是因为她偷过手机、打过学弟,还刮花了老师的轿车。但当我看向女孩,她却对批评自己的言语无动于衷,专心地埋头玩手机。
经过一番探问,原来这位妈妈已经患上末期癌症,只剩三到五年的寿命,于是希望政府能在自己离开后照顾女儿。她的丈夫呢?他患上轻微精神分裂症。于是,我决定辅导这名女孩,再以辅导记录让她参与“领养父母计划”。令人惊愕的是,当我询问女孩是否愿意接受辅导,她非常干脆地答应了。
第一次辅导,女孩还是同样的打扮,回应我的问候都是单音带过,毫无交流可言。连续几次都以各做各事的方式结束辅导。到了第五次辅导,我想找出她的优点,于是称赞她有时间观念,会准时前来辅导中心,也会准时离开。而一切的开始,是在第六次辅导。
女孩带了一双满是刀痕的手来到辅导中心,状况惨不忍睹,但看得出来是自残所致。她终于说出自己的故事,第一次哭了出来。女孩不是家里的独生女,她原本有一个比自己小3岁的弟弟。爸爸那时候还是个生意人,妈妈却是个赌徒,时常到公海赌博,所以女孩从小就得照顾弟弟。有天,弟弟发高烧,女孩遵照妈妈的话给他吃退烧药,但却给了一整排的份量,导致弟弟昏迷不醒,送医不治。事后,爸爸四处求神拜佛祈求弟弟回来,最终患上轻微精神分裂。女孩痛恨当时在赌博的妈妈,也痛恨为什么死的不是自己,否则爸爸就不会如此。
我辅导了女孩三年,她手上的伤口时好时坏。某个上课日,她在早上4时就到辅导中心门口等我。原来她在备考SPM时受不了父母争执,殴打了爸爸,还和妈妈大吵一架。妈妈的一句“为什么当时死的不是你”让她毅然离家出走。但她发现没有任何一个能收留自己的朋友,所以只好来这里。她哭了很久,和我说了两句话,第一句是:“这世界没有坏孩子,只有受伤的孩子”,第二句是想自杀,要求我的祝福。
我拨电给女孩的班主任请假,一位女性义工陪伴她并向她妈妈报平安。我们送她回家安顿好,我立即把所有能够夺走性命的器具集中在水桶里。
后来,女孩的妈妈深感愧疚,临死前向她道歉,女孩也选择了原谅。妈妈走后,女孩的阿姨决定养育她直到成年,我也将她父亲转介至精神病院进行治疗。女孩21岁生日那天,我们进行了一场非常愉快的对谈后,终于结束这长达五年的辅导。四年后,她结婚了,又再过了一年,她在孩子满月时,告诉已回马的我:自己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冷酷的女孩了。
我想把女孩说的那句话送给全体同学:“这世界没有坏孩子,只有受伤的孩子。如果你是受伤的孩子,请好好休息一下吧。”
(这是第二个故事中,冯老师说给女孩听的故事。)
黑色的瓢虫是一只飞一飞就会掉下,但爬行几步又再飞翔的虫子。有天,它忽然“翻车”了。它不停大喊求救,几天后终于被路人救了。不过因为太久没飞行,它失去了飞行能力。要是瓢虫更久才获救,它恐怕连怎么爬行都不知道。
这故事所要带来的含义是:“人生要自救,不能等人来援手才活下去。”
故事三:人生有美好画面,会在未来实现。
我在18岁做了人生最艰难的抉择:要让护士为母亲打强心针,还是让护士移走母亲身上的所有硅管?姐姐已经哭成泪人,阿姨们让我们自己决定妈妈的路向。后来找外祖母商量能否让妈妈在家里离世,却因为广东人的传统观念而和她争执。最后,我选择了让妈妈不再受苦。妈妈在昏迷之前一直处于时而清醒时而昏迷的状态,那时候她努力写了信给我和姐姐,也努力看过一遍所有家人的脸孔。元宵节那天,我成为了孤儿。
我完成了母亲的心愿,成为了化学工程师,但却因此又失去了人生方向。成为孤儿,让我自杀了三次。第三次自杀,我决定伪装成意外死亡。我邀约朋友喝酒后,以时速170公里的车速在公路上行驶,然后放手。这时候,我忽然听见妈妈的声音,她说:“量,不值得啊。”这把声音让我放弃自杀。后来回想,我觉得在心里深处,自己是不想自杀的,所以才会有心理作用,以为当时听到妈妈的声音。
我开始寻找辅导课程的协助。某次老师要我们冥想,学姐指引我在冥想中视物,我冥想了很久,终于看见一颗蘑菇。然后出现很多蘑菇,而最原初那颗正在发光。最后,我看见地球表面都长满了蘑菇。那时候我就知道自己想成为该颗发光的蘑菇 —— 成为辅导员。
说完了三个精彩绝伦,活灵活现的故事后,冯以量老师要同学们反思三个问题:
1.你会把自己的生命比喻成什么?
2.为什么?
3.如何让它发光发亮?
讲座在全场热烈的掌声下圆满闭幕。同学纷纷移步到仁爱广场的小书摊,翻阅冯以量老师的著作,购书者当场请作者签名,场面川流不息。
拯救心灵
陈凯杨(初三仁)
听了冯以量老师的演讲后感触很深。当老师论及“生命”、“自杀”等议题时,都是极其严肃的,但他却用非常生动的方式呈现了出来。素闻辅导员一职的工作压力非常大。以前认为他们所接触的案子只是人际关系有阻碍、感情纠葛、压力巨大等,今天才知道他们也常接触自杀类的案件,拯救在死亡边缘的心灵。多么伟大的职业啊!辅导员与医生虽同为救人,但医生救的是人的躯壳,而辅导员救的是心灵!那不是更伟大吗?生命与死亡总是能触动人心,穿透灵魂,愿冯老师能再来到我校与我们分享更多关于“珍爱生命”的深邃意义。
辅导员内心强大
陈颖琦(初三礼)
我觉得这场演讲很有意义。老师所说的“世上没有坏孩子,只有受伤的孩子”很有启发性。以前觉得坏孩子就是坏孩子,不怎么样。现在觉得他们之所以会变成坏小孩,背后一定有他的原因。当老师提到有个女孩从一开始的不理不睬,直到后来慢慢地解开心结,我真的很替那位女生心疼。我觉得像冯老师那样的辅导员,他们的内心很强大,因为需要接受很多的刺激,更不可以受到被辅导者的影响。而且他们的一举一动,随时会影响一个垂吊在死亡悬崖的生命。这是一场让我获益匪浅的演讲,希望以后还会有这类型的讲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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